第3章 第3章
最后，王指导还宣布：“每天下午，多加一个小时体能课。21天的集训希望能够帮到大家，祝你们未来取得一个好成绩，散会！”
顾染无精打采的回到宿舍，这个时间段他的三位师兄都在训练，他默默地去阳台取来扫帚和拖把，把宿舍卫生搞好。
倒完垃圾回来，这才一屁股坐在书桌前唉声叹气。
今天上午半小时的准备活动都让他有点不适应，更何况下午还有一个小时体能训练，那强度只会更大。
他本能的拿起手机想要给江岩打电话，问问师父怎么办。可是号码播了一半，他自己又给挂掉了。
一开始江岩是不赞成他来参加比赛的，是他自己要来，现在遇到困难，理应他自己解决。
顾染翻出一套奥数题，心无旁骛的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进来个人，看到顾染愣了一下：“快十二点了，你怎么没去吃饭？”
顾染扭过头来，看到是早上叫他起床的那位师兄——高梓逸。
“我没留意时间。”顾染又埋下头在卷子上写答案，“最后还有两道大题，做完就去。”
高梓逸走到他的书桌前看了一眼：“你在做什么？”
“奥数。”顾染说，“我心情不好，做套题调节一下。”
高梓逸看看卷子又看看他：“第一次听说，做数学题能缓解心情。”
两道大题顾染几分钟就搞定了，解题的每一个步骤思路清晰，逻辑严谨，字写得漂亮，卷面也很干净。
“走吧，吃饭。”高梓逸拉了他一把，“为什么心情不好，跟师兄说说。”
顾染就把上午开会的事情跟他说了说：“师兄，所有参赛选手中，也找不出比我更倒霉的人了吧。”
高梓逸只是笑了笑：“没关系，你就把他当做一场磨炼。在职业道路上，每个人都会遇到各种困难，熬过去就能淘汰绝大多数人。”
顾染侧头看了一眼高梓逸，这位高师兄只有16岁，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沉稳，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顾染真的有被他鼓励到，不就是体能测试吗？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困难都克服不了，将来怎么进国家队，怎么赢韩国人？
体能测试一共分四个部分，柔韧素质、灵敏素质和耐力素质、综合力量素质。
第一部分柔韧素质包括三个动作：坐位体前屈、蛙式拉伸、座位侧压腿，在要求的标准姿势下静止30秒。
这对于顾染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他的柔韧性一向很好，加上年纪小，坐起来倒是很轻松。
第二部分灵敏素质也包括三个动作：半蹲式疾跑、侧身往返跑、灵敏转体。
这些需要配合裁判口令考验运动员身体的反应。顾染身高比同龄人矮，身材也偏单薄，是典型的小灵快，灵敏素质测试也没什么大问题。
难就难在第三部分耐力素质和第四部分的综合力量素质。高抬腿跑、滑冰姿势-协调性、滑冰姿势-分并腿、静蹲、仰卧起坐、跪姿俯卧撑、背肌……一共七个动作，每个都都有一定的时间要求，对耐力和肌肉力量的考验。
一开始，顾染做完三分钟的高抬腿跑已经是满头大汗，紧接着又是三分钟滑冰姿势-协调性，这需要保持滑冰姿势，协调摆臂，收腿，支撑平稳。比高抬腿难度更大，更耗费体能。
这就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更别说接下来的几项。到后来只能勉强咬牙坚持，身上的训练服都已经湿透了。
回到宿舍，顾染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摊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其他三个人回来，看到他这副样子，纷纷过来安慰他：“这才哪儿跟哪儿，等你来了省队，你就知道什么是地狱模式。”
高梓逸轻拍他的头：“快去洗澡睡觉吧，明早我叫你起床，卫生我也帮你做了，你好好训练。”
顾染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师兄，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高梓逸笑道：“因为你送的小饼干很好吃呀。”
旁边一个叫郑文康的队友接口道：“对，那个黑巧克力也不错。”
斜对面的那位师兄叫吴凯泽：“听我的，等你坚持下来，回过头再看，青少年比赛就跟玩儿似的。最重要的是坚持，加油哦！”
顾染真的有被鼓励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钟，爬起来继续练！
他们现在只有上午的时间能休息，早上和晚上都要训练，下午要练体能。
队员们通常会抓紧时间回去补个觉，休息一下。顾染的娱乐方式是看书、做题、背单词。
这天，他吃过早餐之后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又返回了滑冰馆。
省队的队员正在训练，一共十四人，男女各七人，覆盖了男女500米、1000米、1500米，男子5000米接力、女子3000米接力以及2000米男女混合接力在内的所有比赛。
顾染站在场外，眼前看到的一切都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震撼。
他在市队跟着江岩只能算是个启蒙，训练计划和强度远远不足。现在他看到的，是一支在全国最高级别的比赛中都频繁取得优异成绩的冠军队伍，他们之中有国家队队员，也有国家青年队队员。
教练看起来很年轻，神情一丝不苟，无论是发出指令还是指导技术都言简意赅，听着就让人有一种，能在白色跑道上起飞的错觉。
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场外看了一个上午的训练，直到人家结束才想起来，该去食堂吃午饭了。
“顾染。”
不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顾染抬起头来，跟前站了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身上穿着印有省队队徽的运动服——是省队的教练。
顾染有些奇怪：“您……认识我？”
那人挑了挑眉毛：“当然，是我把你选上来的，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对方就转身走了，顾染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好像是有些眼熟，就是那天来他们市队选拔的几个人之一。
“小染，”高梓逸滑到场边，双手撑在防撞垫上，“想什么呢？”
他顺着顾染的目光看过去，笑着给他介绍：“这是我们的教练徐清。他虽然不负责你们的训练，但应该会带你们去比赛。”
顾染点点头：“师兄你快去换衣服，咱们一起去吃饭。”
从那天起，顾染每天上午都会跑过来看省队的比赛。一开始就是看个热闹，慢慢的留意他们的技术，然后自己试着模仿。
徐清远远地看着他，发现这孩子还挺好学。被汗水打湿的头发干掉之后拧成一股一股的顶在脑袋上，却还有精力跑来他们这里偷师学艺。
“你不累吗？”徐清手肘撑在防滑垫上，好奇的打量顾染。
“累啊，”顾染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腿，“堆积的乳酸也不知道比赛的时候能不能代谢掉？”
“那你不会去休息，跑这儿来做什么？”
顾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就是……来看看。”
“那你像不像跟他们一起练？”
“想啊！”顾染眼睛都亮了起来，“可我不是省队的队员可以跟他们一起练吗？”
“不可以。”徐清脸上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努力吧少年！”
顾染握紧了拳头：“我会的！”
一直到中午吃午饭，顾染还信心满满，可是到了下午体能训练，用仅剩的那点意志坚持做完最后一组跪姿俯卧撑的时候，胳膊一软，整个人就拍在了垫子上。
他低落的汗水在垫子上积成一滩小水洼，脸拍下去的时候溅到了眼睛里，又酸又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用脚尖点了点他的大腿：“行不行啊，还有一组杠铃，准备留着明天再做？”
“现在做！”顾染大吼一声，整个人从垫子上弹了起来，跑去举杠铃。
21天的集训眨眼就过去了，出发前往上海的前一天晚上，三位师兄给他传授经验。
郑文康：“别紧张，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吴凯泽：“拿了前三，就能参加精英联赛，精英联赛青年组全能前24名就可以晋级全国短道速滑锦标赛。”
顾染眨了眨眼睛：“全能？可我现在只练500米。”
郑文康搂过他的肩膀：“那不行，小朋友可不能偏科。1000米和1500米，以及接力赛都得连起来，这些都是积分。”
高梓逸也说道：“职业运动员都是从每一场比赛中成长起来的。别怕，你训练那么多年，不就是等这个机会，好好发挥！”
顾染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可是……我只练了七个月。”
“啊？？？”三个人惊讶的看着他，“你启蒙这么晚？”
顾染摆了摆手：“这是个意外。去年暑假，舅舅舅妈都要上班，让我带着小表弟去参加选拔。你们猜怎么着，他这个适龄儿童没选上，我这个超龄儿童却被选上了。”
“我去！”郑文康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咱们宿舍来了个天才。”
顾染连忙摆手：“你们只比我大几岁，实力比我强多了。在专业运动员面前，我才不是什么天才。”
郑文康伸出拇指和食指：“我八岁进入省队开始练习短道速滑，现在已经八年了。”
吴凯泽说道：“我四岁学轮滑，七岁进入我们当地一家短道速滑俱乐部。”
顾染看向高梓逸：“高师兄呢？”
高梓逸有点恍惚，最后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我要晚一点，九岁那年被启蒙教练选中。”
大家又围着顾染七嘴八舌的分享比赛时的注意事项，吴凯泽说：“心态要好，姿势要帅。”
郑文康猝不及防掐了把顾染的屁股：“别浪费这么翘的屁股，出发时抢位置领滑，他们很难超过去！”
高梓逸握着顾染的肩膀：“我有点担心你的体能测试。”
顾染自己也很担心，人生中第一次比赛，要是因为体测没过，脸上场的机会也没有，他回去之后怎么和江岩交代？
此次全国青少年短道速滑u系列赛上海站的比赛为期六天，前两天是体能测试，后四天是正式比赛。
顾染所在的j省排在体能测试的第二天。到了体测的场地顾染才发现，其实参赛的单位很多，不止全国开展短道速滑的十几个省，还有一些俱乐部。
先完成测试的运动员可以离开，后面的在外等着。大家都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但测试是当场出结果，从运动员出来时的反应就不难猜出过了没有。
有人欢天喜地的出来，就有人哭泣着离开。等的时间越长，顾染就觉得自己通过的希望越渺茫。
终于，前面那人垂头丧气从里面出来，下一个，顾染。
顾染深吸了口气，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别怂，就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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