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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后来如何


  迷蒙幻境之中,独孤彧听到将她带走的那阵妖风宛若孩童的哭啼,她眼前漆黑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的脸,仍是不清不楚,不是脸不清楚,而是他看向九蛰的眼神,那样的不清不楚。

  大荒妖调萦绕在独孤彧耳边,她隐隐约约的有些听不清楚,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一百年前的大唐江山,出了一位叫莫姑的太皇太后,妖后痴迷一个姓杨的大侠,后来神魂俱灭,死无全尸。

  纵使万般卑劣,天下女子都逃不过一个情字。

  不知谁人替大荒妖调填了极悲的词句,天下懂妖语的只有那么几个,能听懂的,只有那么几个。

  咿咿呀呀的大荒妖调传进独孤彧的耳朵里,昏迷不深的她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时黑暗一片中几点昏暗烛光,手指稍稍一动碰到身边的杨桨,这里是身体能感觉到的湿冷。

  独孤彧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幕,试图叫醒杨桨来,许是他伤得有些厉害,一直迷迷糊糊的说着些什么,也不见醒来的迹象。

  独孤彧强撑的像是没了骨头的身体站起来,彼时眼前不再黑暗。

  这湿冷的像是洞穴一样的地方,被这些摇曳着的淡绿色烛光照的十分好看,那位在烛光之中弹琴的姑娘比这洞穴还要好看。

  她低低垂眸,一身嫁衣,泼墨长发湿的极透。指腹于古琴之上跳动着,她嘴角没带一点情绪,便偏能感觉出她的悲苦之意,果真的悲苦的,欢喜之人怎么能活在古原呢?

  “姑娘..”独孤彧低唤。

  琴音戛然而止,不知从何处传来娇嫩的女子声音。

  “君上要来喽~!”

  “小狐狸莫要胡闹。”

  低沉的男人声音盖过了那声娇嫩,独孤彧皱眉,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烫阳剑,却见宝剑早已不复存在,又向鬼令摸索而去,却见鬼令也不知去往何处。

  独孤彧竟在此时仍是不甚紧张,比什么时候都泰然自若,好似自心底觉得,身旁若有烫阳剑与鬼令,自然依旧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这个半张脸,都是阴森白骨的男人。

  这个所谓的君上撩起玄色袍子坐在高台之上的雕龙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如今不甚体面的独孤彧,轻打响指,两道淡绿色烛光霎时亮了几个度,霎时明亮使得独孤彧睁不开眼睛。

  反应一会儿,待看清眼前景象才发觉这是一座类似于大殿模样的地方,自己正站在大殿中央,抚琴女子正在高台脚下,方才那一声娇嫩恐就是那个白骨阴森的男人身旁的生着狐狸耳朵的小丫头了。

  兽陵人。

  独孤彧断定。

  “你是谁?”半面白骨的男人问道。

  “你是谁?”独孤与反问。

  “从来没人可以不回答我的问题。”男人言道。

  “现在有了。”

  两人于这几句话之中擦出点点火光,男人身旁小狐狸眼睛里泛出点点光亮来。

  男人停顿片刻,突然发笑。

  “有意思,我叫君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君绝。”

  “独孤彧。”言简意赅。

  君绝挥了挥袍袖,眼前弹琴的姑娘忽化作一阵青烟飘散,只剩那把古琴停在那方,一会儿,琴身开始腐烂,又一会儿,琴弦尽数绷断。

  “方才这一切,是幻像?”独孤彧破有疑问。

  “听到了什么?”君绝问道。

  “大荒妖调。

  一个凄凉美的姑娘咿呀弹唱。”

  君绝闻言歪头,像是看上猎物一般的眼神,起身走下高台而缓步于独孤彧面前,绕着她整整转了一周,小狐狸跟在他身后像模像样的也围着独孤彧转。

  这一仆一主给独孤彧一种与平常遇到敌人不一样的感觉,他不像是会因为什么而杀了你的人,更像是喜怒无常不知想些什么,稍稍不高兴便会要了你命的变态。

  “多少年没人跟我提起过大荒妖调了!你从哪里来?!”

  “大唐。”

  “你认识莫卿卿?”

  “知道,不认识。”

  君绝眸子中的光暗淡下去。

  独孤彧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跟那位夫人扯上关系,为什么在古原好像没有人不认识莫卿卿?

  “若你认识她定会想杀了她的。”君绝轻咳一声,小狐狸递上一碗殷红色的液体,被他自己灌进嘴里。

  “你抓我来,是闲聊的?”独孤彧挑眉,对那一碗腥血味儿的东西甚是恶心。

  君绝放下碗,擦干净嘴角残留的污渍,像是呛到了似的笑了笑,一只只有白骨的手握住独孤彧的胳膊,本想着挣脱,那手却越抓越紧,到最后疼的独孤彧额头上冒出细细冷汗来。

  君绝将她带到高台之上,硬是将她按到了雕龙椅子上。眼眶红的像是要溢出鲜血来,独孤彧在他的把控之下动不得一丝一毫。

  “你干什么?!”独孤彧大喝!

  “你看丫头,你看,这是我的宫殿。”又指了指小狐狸“这是我的仆人!”他挥袖“这里无数烛火是无数人的命数!我只要不高兴,天下人都需得死在我手里!我厉害吗?”

  独孤彧看着他的眼睛,微楞点头。

  “是啊!我厉害啊!可是为什么九蛰不肯安生待在我这里呢?!他为什么?!”君绝很容易激动“我能把最好的给他!天下生灵都俯首称臣!他凭什么不好好待在我身边?!”

  独孤彧终于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紧紧盯着他宛若一潭死水的那一只眸子,心中猛然生出了一种情绪,替兄长护夫的情绪。

  “有什么用呢?他又不喜欢。”

  君绝愣住。

  缓缓从什么地方拿出鬼令与烫阳剑,剑鞘不拔而直接往独孤彧额头上打去,风声从独孤彧耳边飘过,下一刻,额头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后便是像是雨点一般的暴打,只是用蛮力的在独孤彧全身上下落下宛若雨点一般密集的殴打,顷刻之间,独孤彧全身上下再无一块好肉!

  “丫头!再让你说一次!他喜不喜欢!”

  独孤彧咬牙“不..不喜欢!”

  “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

  君绝像是发狂了一样,他半面的白骨早已有了裂缝,而溢出一道道的绿色粘液,独孤彧越发感觉不到痛,意识逐渐模糊...

  将死之际,独孤彧看见向自己奔过来的杨桨,她来不及伸手握住杨桨的手便像是跌入了一个什么地方,这里有说书先生说着当年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飞霜老板娘啊,最后将自己活活淹死在了酒缸里!”

  “戊戌年五月夏,大唐太皇太后薨,举国发丧。”

  “最年少道士九蛰,三十岁飞升。”

  “妖妓渡零须,一曲破天,笑能杀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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