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月皎洁不照姜
龙阳二人还未走出门口，龙葵便出柱子后跑了出来：
“王兄，哥哥！就以龙葵的血肉来铸剑吧。”
龙阳看也未看龙葵，语气冰冷异常：“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在王兄心目中，龙葵是什么人，我跟你是骨肉至亲，我是你的亲妹妹！”龙葵倔强地望着龙阳，她非常想替龙阳和江篱分担一些关乎国家的重担，她不想所有的压力都让两人扛着，“我就是你！”
龙葵激动地握着龙阳的胳膊：“我是世界上唯一够资格为王兄跳下去的人！”
龙阳用力甩开龙葵紧抓着他的手，甚至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打在了龙葵脸上，他咬着牙：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你的王兄，你也不再是我妹妹！”
说着他转头盯着龙葵，语气不再冰冷，而是带有一丝不舍：“你不可以跳，现在你也没资格！”
“王兄！”龙葵梨花带雨地看着龙阳，有点不敢相信龙阳会说出这种话。
“没有那把剑，我和江篱照样可以歼灭敌军！”龙阳的声音逐渐增大，试图以此让龙葵放弃。
“对了，”龙葵抓着江篱的手，一脸哀求，“哥哥，求求你劝劝王兄，龙葵可以殉剑，这样姜国就有救了！”
江篱抬起左手，反握住龙葵，笑了笑：
“你不可以跳！没有你的姜国，又怎么能算是姜国呢。”
江篱伸手轻抚着龙葵的脑袋。
“乖乖在王宫里等着我和龙阳凯旋的消息！”
江篱放下手，不理会还在哭泣的龙葵，与龙阳快步走了出去。
“杨国如此急迫攻城，看来是被我们二人吓住了，想乘着我们二人受伤的时候将城攻破，城一破，我们就无力回天了。”龙阳脑筋急转，片刻便将事情分析的七七八八了。
“一定要守住城门，”江篱想到那日梦中龙阳的结局，“我出城迎敌，你在城墙之上防止敌人登上城墙。”
“不，”龙阳摇了摇头，“大敌当前，我身为姜国太子，怎么能畏首畏尾，我出城，你驻守城墙。”
龙阳停顿了下：“听着江篱，如果城破了，你带着龙葵从人少的一面突围吧，我会事先将其中一面的敌人尽可能的消耗掉。”
“哈哈，龙阳，你觉得我会一个人带着龙葵走吗？而且杨军也没那么容易让我们走的。”
“那龙葵怎么办？”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江篱眯着眼，“如果城破，我会派人将龙葵从我小院的暗道秘密护送出去，那条暗道直通城外，应该可以平安出城。”
这可是我十年前就开始准备的。江篱想到自己的机智准备，不禁笑了起来，但笑容中少了几分愉快，毕竟到了那一步，应该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呵呵，江篱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龙阳终于放下了心中最沉重的担子，“走吧，让我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那是自然，结果是输是赢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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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莹明澈的夜色下，乳白的月亮悠然悬挂在的天空之上，银河如带，从姜都城往上望去，这片夜空像极了墨蓝色的海，皎洁的月光在海中荡漾。
如水的月光洒在姜都城之上，不太明亮，但能依稀看见城外一里左右的地方驻扎的杨国军队，姜都城外没有树木供他们砍伐扎营，于是杨国士卒要跑到远处去砍伐树木，并费力地运来，制成营墙，大门。
杨国士卒的行动很快，大营只费了三四个时辰就模糊的出现在江篱的视野之中。
夜晚不是攻城的好时候，没吃过多少肉食的士卒在夜晚能见的距离不远，如果不是有火光，甚至跑出一段距离便看不见后方的人。
大风呼啸，带走了士卒们身上不多的温度，夜晚守城是一件不好的差事，尤其是在高大的城墙上，风更加凌冽，仿佛要将众人吹下城墙。
士卒们只能跺一跺有着僵硬的脚，双手用力摩擦，给自己带来一些热度，这时候身上的皮甲铁衣便显得多余了，毕竟天寒，不如一件厚布衣来得舒服。
大风吹着，将姜国的战旗扬起，旗下系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响着，想帮助守城的人驱散困意。
江篱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的杨国营地。
龙阳和几位将军正在屋中商量对策，他觉得无趣，从中走了出来，想看看敌军有什么动作。
江篱视力超于常人，但毕竟是黑夜，营地又远，所以也看不清什么，只能看见营地内火光很亮，并不停移动着，看样子辛岿之战对那位杨国将领并非没有影响，至少夜晚的防守比平常时更紧了些。
“明日就是决战了吧。”江篱轻轻念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至少让明日龙葵离开姜都城，前往我事先在齐国买下的园子，里面的钱也够她过一生了。”
“如果……”江篱的表情闪过一丝惆怅，“如果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也好过困在剑中千年，再殉一次剑。”
今晚的姜都城显得很寂静，城内的人大多已熟睡，偶尔有士卒巡逻的脚步声传来，略微有些整齐。
姜国兵弱是个事实，明日一仗许多人心里也都有了大致的结局，唯一破局的便是江篱和龙阳明日的表现，二人是姜国举国坚持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如果没有了龙阳二人，说不定早就投降了杨国。
江篱没有听龙阳的话带着龙葵走，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今夜细想，终于发现了一些结论：他被龙阳不知不觉地感染了。
龙阳也许天生就是个领导者，他总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不知不觉地感染着周围的人，如果是刚来到姜国的江篱，二话不说肯定会带龙葵离开姜国，可与龙阳生活了二十年，不知何时变得像龙阳那般有些伟大了。没错，江篱将龙阳称为伟大，因为他的品行表现都在洋溢着这种品质。
江篱不会变得像龙阳一样伟大，却也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也许是在古代生活了二十年，脑袋变傻了吧，已经古代化了吧。
江篱如是想到，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至少这种感觉不算太坏。
近处的火光映照在江篱脸上，他觉得有些刺眼，眯着眼望着火把有些出神。
“啪”！
火把里的油炸开了一个火星，火星还未落地就已经熄灭，也许它想温暖这片大地，但怎料自己太过渺小，拼命的努力却只换回一声轻响和一点火光。
“天冷了，也该歇歇了。”江篱叹了一口气，微微垂下眼帘，满满的走回房间，背影像极了辛苦了一天农活赶回家的老农。
如果按睡觉来过，一夜的时间便快极了，感觉一闭眼，再一睁开，就过去了好几个时辰，更何况江篱昨晚又在城墙之上伫立了这么长时间，那自然更快。
江篱身边没有闹铃，也没有打鸣的公鸡，全然靠着自己多年养成的生物钟把自己叫醒。
洗漱，穿戴，背伞，佩剑。一步一步，快而不失稳重。
等到江篱走上城墙，才发现龙阳已经站在城墙之上，看样子已经不短时间了，他的盔甲在薄雾中染上了湿气，甚至都结了几滴水珠，晶莹剔透的。
“你说，我们会赢吗？”龙阳感觉到了江篱的到来，未转身，只是问了一句。
“只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我们就赢了，不是吗？”江篱站在龙阳身侧，踮起脚尖望着东边，仿佛想看到即将升起的太阳。
“是啊，只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我们就赢了。”龙阳一动身子，水珠便全都落在了地上，龙阳低着头，望着水珠聚集成的小水洼中自己的倒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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