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保——呆人做的事
我在茶棚，听赵四叔说起狼城曾经的一个故事……
狼城西面有个村子，村子中有一户老农，婆娘早死，留下两个儿子，老农一手将两个儿子拉扯大。
原本连兄弟关系挺好，可老大娶了狼城佃户的丫头四喜，西喜也是被忽悠来的，都说庄稼人有粮有地，她便来了，来了之后才晓得，越是庄稼人越是在荒年吃不上粮。
“呀呀呀，嫁错了。”
可惜呀，她已经用了家里的猪油白面红辣椒涂了脸，再不能回去了。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说，四喜的老娘和她说过，女人呐，命苦，和哪个男人睡在一起过，就只能跟着哪个人，离开那个男人就成了没人稀罕的臭肉了。
想了想狼城地主家厨房里偷偷藏起来，却给藏忘记，导致给了蝇虫吃了后，再往肉里下了仔，生出白白胖胖的蛆虫。四喜的爹见了，偷偷把肉里的蛆虫拿出来，拿去做菜了。
地主的婆娘做饭，闻见臭味，跟着苍蝇一块儿找了去，看见空盆里有发臭的烂肉，舍不得扔，剁碎了，油炸，然后炒肉酱拌面来吃。
四喜记得那个臭肉的气味，难闻得厉害。她看着自己白白净净的胸脯，想要是这里变成臭肉，那委实是一件害怕的事情。
于是乎，日子再难，她也只能这样更甚老大过了。
可巧，四喜嫁过去之后，公公就病倒了，她上山去采了些药，煮水吃了，也不见好，看着公公行将就木的模样，四喜嘀咕着也就是这几天了。
“老大，你说，这公公要是不在了，咱们还和老二过吗？”
老大想了想，说：“还能怎么办呢？难道要把老二撵出去？”
“不行吗？你看老二，没你长得结实，却要和你吃一样多的粮食，还有，我送饭的时候看了！他耕田不如你一半，留他在家，就是个赔钱货！”
老大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了，老二好像一直在占他的便宜一样。
夜晚，老大来到老二屋里。见老二在点着灯油瞧书，这可急坏了老大，忙去把灯掐了。
“哥，你这是干嘛？”
“油！”老大指着家里唯一的一盏灯说。
“没有油点不了灯的。”老二说。
“油拿着点灯，这不是浪费吗？应该拿去炒菜吃的油都被你的糟财鬼白白烧干了。”说着老大抢过灯去厨房把灯里剩下的豆油倒入碗里。
老二合起书来，睡觉。
老大回房间去，和四喜把这件大事一说，四喜说：“留着他，这个糟财鬼一定吃死你。”
老大便这么想的。
第二天，老大提出分家。
家里的房和肥硕一些的田地归他所有，而老二得着奄奄一息的老爹和狼城外一块贫瘠的土地以及地旁边的窝棚。
老二能力有限，好的地给他也是浪费，还有他和父亲关系最好，一定要与父亲在一起生活才行。
一年之后，老二发了财，还娶了狼城地主家的二女儿。
赵四爷说的是这样的。
老二被撵出家之后，便搬来狼城附近的窝棚，一边照顾老父亲一边耕地。
后来，老父亲撑不住，死了，他没钱没地，就随便这里个僻静的地方把老父亲埋了，用木牌做了一块墓碑，就这样了事，七日之后，老二再去父亲的墓扫墓，却看见七日之前竖起给父亲的墓碑被豌豆藤缠绕起来了。
老二觉得奇怪，正想要把豌豆藤扯下来，去却看见豌豆藤上有成熟的豌豆，这可是乐坏他了。
二话不说，将豌豆摘下来，祭拜过老父亲，然后用衣襟抱着豌豆，拿回去煮了吃。
吃了豆子，是要放屁的，老二夜间在睡梦里老是听到自己放屁的声音。
可没有闻屁臭味，反而是一阵，奇异的香味。
老二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也就没多想，可是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一直在放屁，每一个屁都是香的，老二觉得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便把自己仅剩的几个钱装在兜里，进入狼城，看大夫去了。
大夫一听说放屁，还是香的，当场就乐了，说：“老夫活着一个甲子，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屁是香的，小伙子，要骗人去别处骗去吧。”
老二急了。
“老先生，我真是放香的屁了，要是屁是丑了，我干嘛来看病呢？”
老郎中屡屡胡须，想了想，说：“也是，也没人来看病让我治放屁的。”
老二身旁的病患都涌上来，问：“你啥时候放屁，让我们来闻闻是臭还是香。”
老二不好意思的望着老郎中，老郎中也说：“要闻了你的屁，才晓得的。”
老二就在一旁酝酿着，等了好久，老二突然说：“我要放屁了！”
众人围上去，用力吸气。
果不其然，屁是香的，比花，比女人用的香粉还要好闻。
老郎中噘着嘴吸这屁的香味，说：“这可就不得了了，我是治不了这个病的。”
老二用去治病的钱，也没花了。无奈中，他只好回家去了，可突然有一个穿着绫罗绸缎衣衫的人拦住了他。
“方才听人说你翻出来的屁，是香的？”
老二摸着脑袋，说：“是的。”
那人一笑，说：“本人是卖香料的，要是您不嫌弃，在下可否雇佣你来我家店里帮忙？不做旁的，你只消放屁就行。”
“可有吃住？工钱呢？”
“吃住都在我家，工钱嘛，卖出一个屁，我分你一两银子的提成？如何？”
老二在狼城外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听说这里有吃住，还有钱，不消做重活，他就来了。
第二天，香粉店面前便竖起一块儿招牌来——“香香屁，屁屁香，卖给小姐冲凤冠。”
来往的识字儿的人看了，都进来看，里面买的是什么屁。
“这个屁怎么卖？”
“你家有什么要熏香的物件，拿过来，一个屁，五两银子。”
一位小姐正巧到店里买东西，挺近老板这样说，她便将自己的手帕，包着五两银子给了老板，让老板用屁将手帕熏香了。
老板请上老二，将手帕放在干净的桶里，让老二坐在桶上放屁，果不其然，老二一个屁下去，小姐的手帕上一股子清丽的香味。
就这样，老二一屁成名，从此之后，老二依靠买屁从穷小子变成了财主，然后还娶了第一个向他买屁的小姐。
婚礼那日，老大和四喜来看老二，问起老二是怎么练就的神功放出香香屁来的，老二也老实，把父亲坟头长出豌豆的事情说了，老大和喜服四喜参加完婚宴，连夜就去父亲坟头，看见豌豆还在，便摘了下来，回去煮了吃了。
可是那一晚也没有放屁。
第二天，老大和四喜也去狼城，说自己也能放香屁。
这时候，因为老二放屁很香这件事在狼城家喻户晓，便没人质疑他们了。而老二的屁已经从五两银子一个屁涨价到了二十两银子一个屁。许多人都是买不起的，听说还有别人会放香香屁，县衙牢头家的女儿便拿着五两银子买头屁。
凤冠霞帔往地上铺开，老大突然想要放屁了，对着小姐的凤冠霞帔一个屁下去。
熏得四周的人睁不开眼，小姐的凤冠霞帔也被薰臭了，直到三日之后，小姐嫁人，臭味都没散去。
小姐气坏了，把老大和四喜告上公堂。
谁知老大和四喜二人在公堂上放弃屁来，熏得县太爷睁不开眼睛来，几乎昏过去。
县太爷本判老大挨板子的，一板子下去打出一个屁来，衙役们都不敢行刑去，县令觉得老大是被邪灵附体，于是判处老大和四喜不能发屁。
可是，这屁，怎么能不放呢？
县令想了的让他们两个人不放屁的法子，就是将两个人的屁股缝起来。
于是，老大和四喜从狼城回来后，躺在自家的床上，变成了臭肉。
四喜死之前，觉得亏，说是离开自己的男人会变成臭肉，可为什么不说跟着他也会变成臭肉呢？
故事就这么完了。
我想，这一定是老一辈的人编出来的故事。
一来害怕儿女不善待自己，二来害怕手足相残。
这时候，狼城的破旧协会的人，将军的九少爷，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袍，站起身来。
我们也不晓得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当时也没人注意他，再说，茶棚这种地方，他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一般是不会来的。
“屁不可能是香的，这是科学，科学！”他这样说，我觉得他说得是对的，要不然狼城这么孝子，怎么不见有人的屁是香的呢？
可在茶棚，没人搭理他，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传说，于是没人去较真去。
可是，后来，九少爷在狼城的县志中翻阅到了一桩案件，写了一篇文章，澄清有关香香屁故事的原型。
……
老二要求老大把父亲分给他，自己故意饿死了父亲，还说是老大媳妇虐待死的，结果，老大和老大媳妇被县令打死的公堂上，回到家，打开锅，只见一粒豌豆。
那时候，老二已经顶着孝子的头衔，被推举为县令。
这个案件被查出，是下一任下令做的事，平反昭雪，已然无用，也没人在意当年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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