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病态的情感

凛冬将至。屋外飘雪像轻纱，像烟岚，像云彩；挂在树上，绕在屋脊，漫在山路上，藏在草丛中。

  圣诞节的室内装潢要比其他节日温馨得多，红配绿的色调在这个节日中尤为和谐。

  滋滋燃烧的红砖壁炉里火苗跃动，屋内唯一的暖源旁围坐着几个手捧着热可可的求生者，看起来比热气熏蒸镜片还要氤氲。他们坐着的摇椅有节奏的晃动着，身上都裹着由瓦尔莱塔匿名提供给所有人的各色针织毛毯——好不惬意。

  活动不算隆重，却足够诚心，也总算有了点过节的感觉。

  暖黄色的光芒为这场宴会镀上柔糜的绸缎，也有部分不畏寒的人选择去屋外玩雪。譬如卢卡和特蕾西，这俩人自初次见面以来就如逢知己，都在机械理论方面相谈甚欢。

  偌大的圣诞树被正正好好的摆放在奢靡的大厅中央，以它为半径堆满了各种包装大小的礼盒。每个礼盒用于包装的彩带旁都挂了一张折叠的贺卡，除去庄园主跟发慰问品相差无几的礼物外，还有别人想送给另外人的礼物。

  这就是圣诞节的两大活动：一是赠送贺卡，二是赠送自己准备的礼物。

  圣诞树上头绚烂耀眼的彩球和彩灯五颜六色的挂满装饰着整棵翠绿的绿植，顶部闪烁的星星挂件让裘克为此注视良久。

  红发小丑古往今来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类节日。远远观望着欢腾嬉闹的儿童，对他来说有种莫名特殊的意义。

  裘克很喜欢小孩子，至少小孩子在他这没什么坏心眼。

  那些天真无邪的孩童会因为他拧出的、各种形状的气球而高兴大半天，然后抱着他的腿粘着他，试图让他再表演一次。直到表演落幕，那些小孩子还会拿着自己送给他们的礼物傻笑感谢，而后又被那些刻薄的家长们给拽走。

  室内的温度适宜，裘克伸手缓慢的摘下脖颈处红绿相间的围巾，他今天穿着的是庄园主特意送来的圣诞服。红色的棉绒外套，肩膀的位置用仿真雪毛绒装饰，配色也是红绿相间的，节日氛围浓厚。

  这当然不是他独有的，艾米丽、艾玛，甚至连班恩都有。不过班恩那家伙穿完衣服后看起来是彻底变成驯鹿了，听说这些衣服还是他们的好同事瓦尔莱塔特地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流程仍然是亘古不变的那样，由夜莺小姐主持活动开始，随即便是畅所欲言以及自由活动。

  这比起宴会，更像是一场家庭聚会。

  裘克拿起盘中被烤得焦脆的姜饼人放在嘴里咬碎咀嚼，不算甜腻的煎饼香味萦绕于味蕾。他满腹狐疑的看着班恩打包圣诞树下的礼盒，貌似是准备查看贺卡然后逐一给人送去。

  合着今天真是送礼物的驯鹿……

  环顾四周：美智子在跟瓦尔莱塔以及新来的安侃侃而谈。约瑟夫似乎与玛丽很合得来，或许是因为都是法国贵族所以产生共鸣了吧。至于杰克、黑白无常跟里奥他们，好像在外边不知道干什么。

  哈斯塔与众不同的不屑参加聚会。

  艾玛在与艾米丽分享她新栽培的花束。至于特蕾西与巴尔萨……他们压根就是在角落里继续搞他们的大发明，然后一旁还突兀的站着目眦欲裂的威廉。

  裘克鎏金色的眼眸闪过感慨，他的目光扫视与自己格格不入的温馨，终究眼神还是毫不设防的停驻在了窗口。

  他看见那抹军绿色的身影正端着高脚杯站立在落地窗旁，对方倚靠在墙面浑然一副与世隔绝的冷淡模样。萨贝达身侧则是兴致冲冲的库特与不耐烦的瑟维，很显然库特在很努力的挑起话题跟他们攀谈了。

  裘克窥视着那抹绿色的身影，目光险些要在萨贝达脸上盯出洞来，不过对方似乎没有要扭头的打算，只是在偶尔的点头回应冒险家的问题……还有喝酒。

  红发小丑半响才徐徐抿唇移开自己的目光，说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他可能还是需要多点时间来把萨贝达忘干净。

  不过现在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是孤零零的了，虽说裘克早已适应了这种落寞。毕竟按理来说，他之前光是在马戏团就早已被排挤到适应，站在这不应该感觉尴尬。

  “裘——克——前——辈！”

  悦耳而带着稚嫩的声线从背后蓦然传来，这突兀的动静愣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和侧目。短短几秒直接让他跟裘克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裘克闻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他宁愿人间蒸发也不愿像现在这样社死！

  裘克战战兢兢的撇头，不用想都知道这抹声音的来源出自于谁，遂叹气转身，裘克认命的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杂技演员，表情略显无奈和烦躁，“你妈的，又干什么？”

  “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好像很无聊，所以我就过来了！”麦克露出笑靥，像是没听见裘克话语里的不耐烦般双手交叠在背后，上半身前倾仰头倏然凑近裘克。

  他打量着脸部难得没戴面具、只是涂了人体彩绘的红发小丑，端详着裘克下垂的眉眼及被红色唇彩勾勒画出半张脸的妆。

  裘克总是这样，喜欢用颜料把自己嘴角周围画出一个夸张的笑脸，就好像为了掩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的可悲事实一样。

  惨白的肤色衬托得对方更加惹人怜悯，不得不说这家伙果然还是不戴面具的时候更加顺眼。张扬却落魄，桀骜却悲伤，把截然相反的两种品质矛盾的掺杂在一块，合适到令人发笑痴迷。

  麦克病态的紧紧凝视着裘克，像是孩童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玩具，“裘克前辈，你终于舍得摘掉你那个面具了？不过也对，老是戴着多不好，现在多好看！”

  “……关你屁事，跟你的同伴玩去。”对于这种类似戏谑调侃的话语裘克向来很是反感，他下意识的蹙眉不喜欢有人议论他的长相，即便这是自己曾经的同事他也不喜欢。

  在裘克的眼里麦克只要偏执起来，就如同闹腾且不听话的顽固小孩，叛逆到难对付又难打发，曾经闲来无事就喜欢纠缠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更喜欢跟裘克前辈待在一块，而且你看起来也很孤单不是吗？我就是刻意来陪你的！”麦克也不掩盖自己的目的，直言不讳说出了他内心所想。

  反倒是裘克有些不明所以了，他咧开嘴角讥讽的嗤笑出声：“你当这是舞会吗，每个人还要给自己找个舞伴勾肩搭背然后去跳舞？紧接着没有舞伴的蠢货会得到所有人的嘲笑？？”

  “你若是这么想，倒也不是不行。”麦克仿佛对裘克话语中的嘲讽视若罔闻。他捏着自己的下颚故作思考，不甚在意的轻笑。

  “有毛病是吧？给老子……？！”裘克的话语愕然搪塞在咽喉。

  杂技演员俨然在红发小丑猝不及防间抱住了对方的腰肢，整个人以一种极度暧昧的相贴姿势抱了裘克一个满怀。

  后者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瞪大瞳孔，下意识的垂眸低头看向那个倏然抱住自己的荒诞家伙。

  裘克粲然反应过来刚要推开麦克，只见对方那双湛蓝的瞳眸里闪过狡黠的光泽，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了裘克的唇瓣上。

  脑内如同火山爆发，裘克的思绪瞬间炸开。他惊愕的僵滞着躯体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像尊被雷炸后的雕塑瓦块。他鎏金色的眼眸里隐射出了麦克眼中的那抹光亮，同样的也看见了麦克眼中恢诡谲怪的病恋。

  “裘克前辈……我喜欢你。在马戏团的时候仅仅只是有所倾慕，但自从见证了你在庄园的蜕变后，我发觉现在的你是依旧如此令人沉醉，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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